“人口发展是关系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大事”，在近日召开的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将人口发展提升到了关系民族复兴的高度。
如何理解这一重大论断？人口发展对国家发展的重要性体现在哪些方面？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老龄产业中心主任黄石松在接受中国网记者采访时表示，人口发展与国家综合国力、国际竞争力的提升息息相关，也与经济增长、技术创新、人才引进、可持续发展等相互交织、相互作用。一个国家的人口总体规模、增速、年龄结构、地区分布、整体素质等决定了本国长期经济发展、政治稳定、社会繁荣，直接影响到国家的综合国力和可持续发展的竞争能力。
全球正经历重大人口结构转变，最显著的特征是人口老龄化不可逆转并将加速发展。人口规模巨大是中国的基本国情，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人口老龄化叠加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社会治理方式转型，使人口均衡发展问题更加复杂和艰巨。
当前，中国人口发展呈现少子化、老龄化、区域人口增减分化的趋势性特征。对此，黄石松指出，少子化、老龄化是大多数国家的人口发展趋势，但区别于其他国家的是，中国人口发展还呈现出区域人口增减分化的趋势性特征。他分析指出，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中国工业化、城市化的推进，劳动年龄人口从农村流向城镇，人口向大城市流动，向经济发达地区聚集，人口区域增减分化加剧。为解决隔代抚养和父母照护问题，随子女迁移的老年人增多，随迁老年人的在地化融入问题凸显，城乡老龄化“倒挂”等矛盾凸显。另一方面，为追求更好的养老质量，异地养老、候鸟式养老等现象增加，区域人口增减分化出现新特征。
近年来，各地政府已普遍认识到人口增长和人才引进对长远发展的重要性，对人才的“争夺”加剧，很多地方实施放开普通高校毕业生落户、放宽技能人才落户、放宽投靠落户等政策，人口流动趋势不可阻挡。“但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需要制定政策，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引导区域人口增减分化合理有序。”黄石松说。
“努力保持适度生育水平和人口规模”在本次会议上被列为重要目标之一，“如何努力”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必答题。黄石松对此指出，在鼓励生育上，从单独二孩、全面二孩到三孩政策，中央的政策一直在跟进，从发放生育补贴、提高多孩家庭住房贷款额度、完善托育设施等，地方的政策也在积极创新。从目前情况看，政策效应还在逐步释放，政策效果还需时间检验。
黄石松认为，今后努力的方向，应注重家庭单位的有序、广泛参与和响应，统筹政策的整体性与精准性，增强政策的包容性和韧性。从家庭的自我保障转向由社会与政府共同支持，政策目标从减轻家庭生育、养育、教育负担，逐步拓展到重构家庭价值、促进家庭功能发挥、增强家庭发展能力等方面。构建科学完备的家庭支持政策体系，应该成为新时代中国社会政策的新支点。
黄石松总结了全球较早进入人口老龄化国家的普遍做法。
一是，经济支持。既有一次性的补贴，也有长期的资金支持。包括直接发放生育津贴、养育“牛奶金”、教育补贴、住房补贴等，以家庭为单位实施相关费用的所得税税前抵扣、直接税收优惠等。
二是，时间支持。提供足够长的带薪产假和父母双方育儿假，立法鼓励雇主为有孩子需要照顾的家庭提供弹性工作制，以便父母可以有更多时间照顾孩子，并且不必担心失去工作机会或者收入。
三是，公共服务支持。政府加大公共投入，确保有充足的产房和工作人员，提供产前产后服务，修建足够多的托育中心、提供托育补贴、儿童托管服务、儿童保健、儿童医疗等。其中，对改善住房条件的支持是一个重点，有些国家会为新婚夫妇提供保障性住房，为多孩家庭、多代共住家庭在购房和租房价格、按揭比例和贷款期限等方面提供支持。
四是，技术支持。有些国家甚至提供免费的试管婴儿技术和承担相关费用，开展生育知识普及、家庭成员照护培训等，在子女数量、生育间隔及时间、更好家庭照护方面帮助父母实现理想。
五是，女性保护。立法保护女性在怀孕和生育期间的工作机会，平衡工作和家庭生活，降低因为生育而对女性职业发展带来的不利影响。很多国家的生育支持政策中都突出强调了“性别平等”，鼓励男性更多地参与育儿，设立父亲专属带薪育儿假等。此外，也有国家采用荣誉激励的方式，向生育多子女的家庭颁发“光荣父母奖章”“光荣父母勋章”，并同时给予物质奖励，以营造家庭友好、年龄友好、性别友好的社会文化氛围。
黄石松特别强调，从实践效果看，单独的经济支持政策往往难以奏效，需要与其他支持系统紧密配合，发挥好政策的综合效应和体系化效能。
作者：黄石松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老龄产业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