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2日，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访问菲律宾，双方发表声明，在《美菲共同防御条约》《访问部队协议》《加强防务合作协议》等协议基础上，菲律宾将向美国再开放4个军事基地，连同之前双方已经达成协议并在建设中的5个军事基地，美国将在菲律宾拥有9个军事基地。
过去6年间杜特尔特对华相对友好，美菲这一联合声明让许多人感到很不适应，感觉菲律宾一夜之间就“变天”了，从倒向中国变为倒向美国。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美菲军事合作能走多远？
2月2日，菲律宾总统马科斯（左）会见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图源：美联社
美菲有着长期的正式盟友关系
事实上，美国和菲律宾之间有着长期的正式盟友关系，这种盟友关系是建立在《美菲共同防御条约》基础之上的。按照1951年签署的共同防御条约，“任何一方在太平洋地区遭到的武装攻击，都可能危害本方的和平与安全，并可宣布依据本国宪法程序采取行动，应对共同的危险。”而且，“本条约将无限期保持有效。任何一方可在向另一方呈送知会的一年后终止本条约。”
这种正式的同盟关系显然超越于任何其他形式的伙伴关系或者战略协作关系，因为双方都具有正式的条约义务。从这个角度来说，显然杜特尔特时期中菲关系的改善不能被视为是一边倒“倒向中国”。
美菲联合军事演习。图源：中国国防报
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ISEAS）在2022年2月公布的一份调查结果显示，超过80%的菲律宾民众认为应该选择美国；至于菲律宾军队和美国军队之间的紧密联系就更不用提了，双方长期有着每年超过300多次的军事交流活动，是菲律宾国内支持美菲同盟的坚固堡垒。
而此次，美国将在菲律宾拥有9个军事基地，其中有一些位置靠近中国台湾和南海，被防范视为具有针对中国的战略意义。距离中国越近，那么美国对中国的军事信息的侦察和反应也就会越快；同时，美国在这些基地的设施以及与菲律宾部队之间的密切合作，也将提升菲律宾在南海与中国对抗的军事能力。
菲律宾的摇摆不定
即便是杜特尔特执政期间，他的对外政策也有许多值得玩味的地方。尽管他上台后宣布希望在南海地区稳定局势，不希望南海问题破坏中菲经济合作，但是他从未否定过“南海仲裁”的合法性，只是暂时搁置了而已。而且杜特尔特在任期间，中菲在南海油气资源开发、岛礁主权争议等方面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而在对美方面，虽然杜特尔特骂过奥巴马，但他并未在特朗普执政时期骂特朗普；杜特尔特三次宣布暂时中止美菲的《访问部队协议》，但是并未真的中止（更不用说）废除这一协议，其主要目的只是希望美方做出一些让步，例如减少对有关他在菲国内破坏人权的指责、增加对菲律宾的援助。
菲律宾前总统杜特尔特。图源：视觉中国
虽然菲律宾和中国的经济联系加强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中菲贸易逆差的扩大，例如，2021年，菲律宾对华贸易逆差相比2020年增加了75%。这自然也会影响到菲律宾国内的对华看法。
在政治高层层面，一批菲律宾政治人物激烈抨击杜特尔特的对华政策。因此，杜特尔特相对友好的对华政策并不具备坚实的国内基础，一旦他下台，菲律宾的对华政策发生实质性转变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美菲军事合作仍将跌宕起伏
当然，美菲同盟的军事合作一直以来也不是一帆风顺的，相反，双方曾经龃龉不断。
美军曾经在菲律宾拥有规模巨大的军事基地，但是，按照菲律宾宪法，这些军事基地的存在损失了菲律宾的主权，因此在冷战结束之初被关闭，美军撤离了这些基地。随着中菲在南海地区争端的加剧，菲律宾人开始寄希望于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政策”，开始以“轮换部队”的形式欢迎了美军回归，因为按照菲律宾宪法不允许有常驻的外国军队。
美军双航母编队巡航菲律宾海。图源：美联社
但是，在奥巴马时期，菲律宾对于美国的军事援助力度是不满意的，因为菲律宾冲在对抗中国的第一线，但是却得到很少，而且奥巴马政府拒绝将南海岛礁的冲突列入到美菲共同防御的范围，这一点让菲律宾方面更加失望。而在杜特尔特时期，美菲之间的军事合作受到双方政治摩擦的很大负面影响。
中国完全有能力捍卫自己的安全
在可见的将来，美菲军事合作仍然会面临一些局限，因此，中方也无需过度担心。
一方面，美菲军事合作仍然受限于菲律宾宪法，以及美国在南海问题上所能做出的承诺。尽管2022年11月美国副总统哈里斯访问菲律宾时表示，中菲南海争端列入到美菲共同防御条约的防御范围，但这是否意味着美国真的会直接以武力介入到中菲的南海冲突之中？《美菲共同防御条约》第四条并未明确说在发生武装攻击时另一方必定直接参战。
2022年初，菲律宾总统马科斯访问中国。图源：新华社
另一方面，尽管中菲存在贸易逆差，但是中菲经济合作包括油气合作对于菲律宾来说仍然意义重大，而且，即便有美国的支持，菲律宾在南海与中国发生一场冲突也没有多少胜算，只会对菲律宾的经济发展和国内民生造成巨大的伤害。
菲律宾与美国军事合作的加深，并不意味着它会傻乎乎地去当马前卒与中国开战。美方增加了在菲律宾的军事基地，也不意味着美国能够因此获得多大的针对中国的战略优势。中国作为一个核大国和常规军事强国，完全有能力捍卫自己的安全。
作者：宋伟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